在我和世界之间 (上)

原创故事

BG,向可爱可敬的费曼先生致敬

下篇明天更,不知道有没有人看,反正没人看就自己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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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1937年

弗里德里希·舒尔茨第一次遇见贝雅特丽丝的时候,他27岁,是1937年4月21日,距离他真正被载入史册成为“同时代所有魔术师里唯一的天才”、“空前绝后的炼金术师”这样充满传奇色彩的称呼还有八年。

弗里德里希·舒尔茨是个孤僻而乏味的天才,他对诗歌、女人、晚会没有一点兴趣。倒不是说他是个同性恋,他只是觉得女人太过感性,和他们相处正如与喜怒无常的猫做朋友,让他觉得耗费心神,如果可以,他绝对不会主动向哪一个女性进行主动的接触。换言之,舒尔茨是一个讨厌喧闹、香水、莺歌燕舞的怪人。

所以那天会去那个晚会绝对是超出他人生中一般计划的事情。他的导师,白昼光海的领导者之一的奎恩教授因为误食变形怪变成的白露蛟而在头上长出了一棵茂盛的小桂树,不得不在家处理这幅怪模样,所以让他的得意弟子布雷德利与舒尔茨代替他出席,他显然清楚,舒尔茨本身不愿意进行这样的社交活动,但是在教授心中让他去接触一下平凡人的世界是有助于他改善孤僻的脾气的,何况真正代表他的是长袖善舞的布雷德利。

晚会的举办人是大银行家贝尔尼尼,他向白昼光海捐赠了大批从世界各地收集来的古早的魔法书并捐献了大笔资金作为白昼光海进行研究的经费。基本上参加这个晚会的不是白昼光海的各种魔术师就是想像贝尔尼尼一样有钱的银行家、投机者、诈骗犯……诸如此类。

弗里德里希走完过场就迫不及待的离开了那个充满了纸醉金迷和觥筹交错的浮华世界,他在庄园主人那寂静而美丽的后花园散步,这里安静的像是另外一个世界。财大气粗的主人在自己的后花园中种植了大片的苏萨克黎明玫瑰,这些玫瑰的颜色像是黎明时的黛蓝天空,在黑夜里反而会散发出闪烁的幽光。贝尔尼尼为了能欣赏到这花朵最美丽的姿态,不允许后花园有照明设施。

弗里德里希对于这些珍贵的花朵无动于衷,他正试图施展一个小法术弄出点光亮来。正在这时,他遇见了提灯而来的贝雅特丽丝。

他无法形容当时的感觉,就像他第一次发现魔法流转的本质是因为魔法元素中的微小粒子绕着一个基本核心运动而产生的微弱魔法流,世界从未如此清晰,明快,简单。而贝雅特丽丝,提灯而来的贝雅特丽丝,借着那闪烁着昏黄灯光的蜉蝣灯,他看见她完美无瑕的姿容,她闪烁着柔光的发比皇帝加冕时所用的金羊毛丝帛还要光辉、丰盈、美丽,她翠绿的双眼像是汇聚了这世上一切清润、鲜活的绿意,她穿着一袭淡紫色的长裙,层叠的绸纱和绒缎将她衬托的更像是十四世纪描绘人神聚会中出尘的精灵。直到见到她向他笑,他终于明白了此前将近三十年生命中一直不能够理解的东西,这世界的另外一面——那是关于温暖、美丽、丰盛的新世界。

几乎立刻,弗里德里希意识到,他从未细想的、渴望的、甚至以往生活中所不能理解的新事物降临到他的生命中,那就是被无数诗篇和歌谣所传唱的,被无数人所热爱和痛恨的东西。

是的,爱情,超出所有理性的爱情。

他表现出从前二十七年生命中从未有过的笨拙,结结巴巴的向她打招呼:“您好,女士。”

(二)命运

弗里德里希和贝雅特丽丝成为了朋友,一生的朋友。

他们只能成为朋友,因为命运让她们遇见的太晚了,贝雅特丽丝在那晚遇见他之前刚刚和新婚丈夫从碧蓝溪地度完蜜月回来,探望新婚丈夫的舅舅大银行家贝尔尼尼。贝雅特丽丝的丈夫也是一位银行家,他们住在城东的富人别墅区里,过着弗里德里希从未接触过的生活。但弗里德里希并不在意在意这种差距,他和贝雅特丽丝每周通信一次,弗里德里希会向她介绍魔术研究领域的最新进展,偶尔向她展示一个精巧美丽的小法术。贝雅特丽丝虽然不懂艰深的魔术研究,但她喜欢弗里德里希在冷峻的口吻中隐藏的幽默和他充满创意的法术,回信的时候贝雅特丽丝会讲一讲她每天种的花或是她最近作的诗,甚至偶尔会有几幅素描。他们的交往就像是流水一样自然,即使在弗里德里希备受赞颂与非议的1945年里。

在交往中,弗里德里希曾经向她描绘过一种开在杜特兰平原的紫色小丁香,它们的花瓣是一种能够制作魔法倒流媒介的材料,在五月的傍晚会开的满山满谷,有一年为了寻找具有良好魔导属性的材料,他曾在杜特兰小镇逗留了一个夏天。贝雅特丽丝的回信右下角花了一簇小花,弗里德里希认出正是那小丁香,她说那一年她正在杜特兰修养,却说不曾见过他。

贝雅特丽丝的丈夫从不计较妻子和其他男人的密切交往,他是一个宽容大度并对妻子具有充分信任的男人,他鼓励妻子和有学识的艺术家及学者们交流,这些人大部分是被大陆西侧水深火热的内部战争迫害而流亡逃难的,他们家每个月会开展一些汇集这些艺术和学术上明日之星的沙龙,并对他们进行资助。而为了见到贝雅特丽丝,弗里德里希每个月都会从城市最西侧的白昼之海穿越整个城市去那个充满了笙歌燕舞的“上流社会”。每次他都会为女主人准备包装精致的礼物。通常来说,贝雅特丽丝在沙龙和聚会上只会和两个人跳舞,丈夫约翰和挚友弗里德里希。

后来,为了更早的见到贝雅特丽丝,弗里德里希改进了传承日久的空间跳跃法术,这个法术之后被应用在世界上第一列城际魔法列车上,但是当时弗里德里希从没有想到这么多,他所想到的关于这法术的全部就是他可以悠闲的享受和贝雅特丽丝一起度过的上午,并且没有那些讨厌的晚会苍蝇的打扰。通常,贝雅特丽丝会在花园画画,她和约翰的两个孩子会自在的在草坪上和狗玩耍,有时这两个小天使会为舒尔茨叔叔带来一个矢车菊制成的花环,家里的男主人会在下午回来主持沙龙。

这时候弗里德里希往往是不怎么说话的,他和贝雅特丽丝只用眼神进行交流,即使不进行语言上的交流,也不会存在任何的尴尬与不适。

这样每月一次的聚会从1945开始到1960年只有一次间断,要知道,即使在整个世全面战争中弗里德里希也从不肯缺席贝雅特丽丝的每月聚会。而那次间断正是弗里德里希被授予贝曼奖章的时候,其实弗里德里希根本不在乎这个在所有魔术师眼中象征着一生中最重要成就的奖章,他当时的计划是将自己改良的新品种黎明玫瑰献给那位可爱的女士作为生日礼物。

但贝雅特丽丝写信劝他:亲爱的弗里德里希,为什么不去拿回那枚属于你的奖章呢?我觉得它上面镶嵌的深蓝色居莱钻石和您的眼睛一样美丽。于是弗里德里希去了那无聊的颁奖仪式,并将这奖章作为礼物的一部分送给那位女士,虽然她最终没有收下,但她确实非常开心。

(三)如果

“1960年是弗里德里希·舒尔茨人生中最灰暗的时刻。”舒尔茨纪念馆的馆长这样说,这是2016年,他正向一群新进入白昼光海学习的一年级魔术师介绍这位传奇的魔术师,不,法师的一生。

“因为她的离开吗?”

“没错,对于舒尔茨来说,贝雅特丽丝确实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部分之一。”

“超过魔术吗?”一个年轻的女孩子问道。

“这可能只有舒尔茨才能告诉你,但我所知道的就是,贝雅特丽丝对于舒尔茨来说重要性绝对不会比魔术低。”

“那么像后世大家猜测的一样吗,他是否一直爱着她?”

“我想是的。”馆长回答道。

“那么他们之间的交往有超越友谊吗?”一个男孩子问道

“先生”,馆长突然严肃起来。

“我不知道你们在猜测什么,但我知道舒尔茨先生和贝雅特丽丝夫人一生都是秉持着自己的尊严选择生活的。”

他顿了顿又说道:“或着说,他们正代表着那个时代的高尚。”

但1960年的弗里德里希并不关心这时代的任何人,他第一次体会到自己身为人类的无奈。一生所爱的生命被死神所掠夺,他却束手无策,只能惊惧的看着命运的降临,不比狂风暴雨中的羸弱树苗更坚强。他向任何神明祈祷,愿意做任何一位神灵或邪灵的狂信者,经历地狱般的修行,只为了能换取她在这人世的短暂停留。可是直到贝雅特丽丝离开这人世,他才明白,原来这人世已经是地狱,不用再向他处索寻。

那一天,他明白了,他的生命之火已经燃尽了,对于这个世界再也没有任何留恋。贝雅特丽丝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他却一直忘不了。

“弗里德,亲爱的,如果你早一点来就好了,在五月开满丁香的平原上。”

原来她知道,她一直知道。

贝雅特丽丝,我向你保证,下一次,我们将重逢在丁香花开满的平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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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可敬可爱的艾琳夫人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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